19 ? 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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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
◎她在這裏，他絕不離開。◎
那天之後, 夜既清沒有再來學校。
有好奇的女生跑去問老師，老師只答覆：「他家裏有事，後面不會再來學校上課。」
這個消息在班級裏很快傳開。
同學們紛紛猜測, 這位夜家二少爺是不是打算直接出國留學，不會再參加高考了？
也有的同學說，夜既清家早就安排他進公司學習了，他參不參加高考都一樣, 反正以後都是要當公司老板的。
聽到這些議論的時候，林今月心底很不是滋味。
關於段雲芳跳樓的後續，程琳輾轉從醫院的主治醫生那裏聽說了相關情況，說是搶救及時保住一條命, 但也成了植物人, 可能一輩子都得躺在醫院裏, 靠機械維持生命。
段雲芳的事情, 在沁名苑只留下“13棟有個女人跳樓自殺了, 好像是得了癌癥想不開。”的傳言。
那些人茶餘飯後聊起來唏噓一陣, 然後轉身跟這件事沒發生過一樣。
同學們之間也是。
他們不知道夜既清沒來上學的真正原因, 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去猜測他的所作所為。
沒有人在意段雲芳為什麽會跳樓自殺，沒有人在意為什麽她寧願選擇這麽慘烈的方式結束生命也不願意活下來？
更沒有人知道夜既清親眼看到媽媽從樓頂墜落下來, 摔得全身是血, 最後成了植物人，他的心底該有多難過。
所有人在這世間行色匆匆, 好似永遠不會因為任何一個誰停下腳步。
或者該說，世間像是一雙寬大的手掌，推著每個人不停往前行走。
林今月還是過著之前的生活, 每天六點半起床, 匆匆忙忙整理好自己出門上學。
走出房間, 看到對面房門緊閉，沒有了男孩的身影，心底總是會頓一下，才會緩過神來往樓下走。
她也會習慣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將旁邊的位置留著。
好像之前短暫歲月裏夜既清陪著她那樣。
公交車快速行駛而過，車窗外的世界好似電影畫面般不停往後退去。
林今月的眼睛盯著風，像是能從裏面看到夜既清的身影。
她想起，他們之前總是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說一些有的沒的話題。
他們聊得最多的是關於家具設計。
程氏集團以前是賣家具的，而名和集團的賣場大部分也都是賣家具和家電，他們以前接觸的都是相同的東西。
夜既清會給林今月解釋，他對於家具設計的各類研究。
林今月一開始只是勉強聽懂，經過他的科普，對家具設計有了更深的認識，慢慢的對於很多專業知識也有了自己的理解，甚至於能輕松勾勒出家具的設計圖稿。
夜既清還會送給她一些家具模型，都是功能很出乎意料的。
比如坐下後會按摩臀部的椅子，能夠一鍵收縮的桌子，可折疊掛壁展示臺等等。
這些家具都是平日裏很常見的，但帶有功能性的家具在當年並不常見，夜既清一個高三學生，竟然會制作出等比例縮小版的家具模型。
林今月十分佩服他。
也因為他，她慢慢喜歡上了家具設計。
林今月覺得，好像因為他，自己之前平凡的人生裏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人真的是很感性的生物，沒有遇到夜既清之前，她每天都是一個人放學回家，並沒有覺得不妥。
不過是有他短暫陪伴過一段時間，現在夜既清不在了，她心底竟然感覺空蕩蕩的。
林今月深深嘆了口氣，掏出手機給夜既清發了消息。
「你還好嗎？」
依舊沒有回覆。
林今月的生活還在繼續，她更加努力地學習，在最後一次模擬考試中，穩穩坐在了年級第一的位置。
班主任親自找她談話，告訴她接下來會開始進行大學志願填報，按照她的成績想上清大不是沒可能，不過林今月自己鐘意的是南大，老師覺得南大也是不錯的選擇，讓她慎重考慮。
回到教室後，林今月從課桌裏偷偷拿出手機，給夜既清發了消息，告訴他學校要開始摸底志願了，問他有沒有想好要上哪個大學？
因為之前發的消息全部石沈大海，林今月不再抱期望，發完消息後，她就投入學習。
放學後上了公交車，林今月靠坐在最後一排，身體隨著車輛擺動也跟著微微晃蕩著。
她拿出手機，看到夜既清竟然給她回了消息。
夜既清：「你想讀哪個？」
林今月不敢置信地握緊了手機，一雙鹿眼瞪得老大，認真仔細地看了一遍，確認真的是夜既清的消息後，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打字。
「我都可以，你呢？」
可是，這次等了很久都沒有回覆。
林今月抿著嘴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手機屏幕。
過了會兒還沒看到回覆，又退出去看了下夜既清的頭像，嘀咕著：“怎麽變成灰色的？不在線了嗎？這人怎麽回事啊？回覆一半就跑了？”
她嘆了口氣，“算了，你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要是有空了，還是記得回覆我一下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報哪個大學了。”
“我們不是說好了，高考後要……那總得上一個大學吧。”
林今月捏著手機等了會兒，又嘟噥著：“沒有上同一個大學也可以，只是我覺得上同一個大學比較好吧。所以你還是快點回覆我一下吧！”
“你自己在這裏碎碎念什麽？”
頭頂突然傳來男人低沈的聲音，林今月訝然擡起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夜既清。
他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低著頭，眉眼間沾染著疲憊，那雙眼眸陌生又熟悉。
他的狐貍眼微微往上挑，臉龐輪廓分明，仍舊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
他的出現太讓人意外。
那一刻，林今月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站起身，卻忘記車還在行駛中，一個沒站穩，整個人朝著夜既清撲過去。
他伸手扶住她，垂眸看著懷裏的人，眉眼間滿是調戲，吊兒郎當地笑著。
“一上來就投懷送抱？”
林今月雙手抵著他胸膛，掙脫開，“誰投懷送抱了。是你自己突然出現嚇我一跳。”
夜既清把人摁回座位，緊挨著他坐下。
“膽子這麽小，以後怎麽給你驚喜？”
他的臉上滿是雲淡風輕，完全不像是失去媽媽的樣子。
但不知道為什麽，林今月總覺得他是故作輕松。
他那麽喜歡他的媽媽，親眼看著媽媽跳樓自殺變成植物人，怎麽可能會跟沒事兒一樣。
不過是偽裝得好吧。
遲疑片刻，林今月沒有再舊事重提惹他不開心，而是選擇了其他話題，“你想好了嗎，志願要填哪個大學？”
夜既清轉頭看她，挑了下眉，“看你。”
林今月抿著嘴角，“我想過，如果能留在南城當然是最好的，這樣我還能有時間照顧我媽。”
夜既清毫不猶豫，“行，那就留在南城。”
林今月臉上有著明顯的歡喜，“那我們都填南大？”
“嗯。”
六月天熱氣逐漸湧來，公交車上開始有冷氣，陣陣冰涼緩緩從頭頂飄下來。
可林今月還是覺得臉好熱。
她忍了好久，才沒有伸手去捂臉。
“你覺得南大的專業哪個比較好？”
他們在最後一排，林今月靠窗而坐，夜既清坐在她旁邊的位置，聽她說話的時候，他手肘搭在前面的椅背，身體面向她。
他身形高大，這樣的動作好似將她圈在自己的領地裏似的。
他眉眼間沒有了之前那種鮮明的張狂，好似有些疲憊，說話的時候，都要停頓片刻才能開口，好像是腦子沒能跟上他的思緒。
林今月不會催促，只是安靜坐著等待。
緩了好一會兒，夜既清才開口，“南大有工業設計專業，包含的方面會比較廣，另外有個木材科學與技術專業下的家具與室內裝飾工程。”
林今月聽得認真。
“我會選擇去學工業設計，涉及的範圍廣，對我以後創業有幫助。你的話，會比較適合家具與室內裝飾工程。”
“為什麽這麽說？”
“你心思細膩，做家具與室內裝修工程會比較得心應手。而且你自己也偏喜歡室內設計，學這個等畢業了看你選擇，想做家具設計就做家具設計，覺得室內設計能做也可以。”
林今月點了點頭，“好。”
這天在車上，林今月跟夜既清說了很多話，多半都是關於學校的事情，以及班裏的一些八卦和樂趣。
時間過得很快，公交車到達沁名苑，夜既清跟她一起下了車。
林今月想到之前段雲芳就是從他們那棟樓跳下來的，不敢讓夜既清再去那邊想起那天傍晚的事情。
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林今月拽住了夜既清的手腕，“那個，就送我到這裏吧。”
夜既清看了眼小區裏面，臉上的風輕雲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憂愁。
他收回視線，點了點頭，“行，你進去吧。”
“好。”
林今月心中很是不舍，但天色已晚，她也不好再耗費時間，對夜既清揮了揮手後，她轉身要往小區裏面走。
夜既清在身後叫住她，她回頭看他。
遲疑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抱一下行不行？”
暮色降臨，天邊已經有了淺淺的灰色，處於白天和黑夜的臨界點，夜既清站在小區破舊的花壇邊，單手插兜。
他的眉眼一如既往的鋒利，下巴緊繃，喉結上下蠕動，明明是犀利的神色卻莫名有了一股掩飾不了的無措感。
林今月遲疑了三秒鐘，點了點頭，“但是不能在這兒。”
小區門口有人進進出出的，保不齊就有認識他們的，待會看到他們抱在一起，影響太不好了。
林今月轉身往小區右手邊的巷子走去。
夜既清隨即跟上。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世界一片黑暗，只有旁邊的居民樓灑落下來細碎的光。
她走近巷子裏，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夜既清，見他走過來，慢慢往前一步，雙手從他腰間穿過。
臉頰貼上他的胸膛，她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心在砰砰砰跳動著。
像是過了許久，林今月才感覺到，夜既清的手掌搭在她的頭上，很用力地將她腦袋摁入他懷中，像是小孩子終於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糖。
林今月將臉埋在他懷裏，聲音很輕很輕地說：“夜既清，你要快點好起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目送林今月走進小區後，夜既清站在路燈下，從口袋裏掏出煙，點燃了一根。
路燈下，他神色落寞，手指捏著煙湊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行屍走肉。
只有看到她，他才覺得自己的身體重新有了溫度。
一根煙結束，他將煙蒂摁滅丟進垃圾桶裏，轉身攔了的士往夜宅而去。
他推開門，看到夜既明從餐廳走出來。
“哥。”
夜既明手裏端著咖啡杯，銀框眼鏡下那雙眼眸好似沒有溫度。
“過來書房。”
夜既清走到客廳右手邊的靈堂，給段雲芳上了香後，才轉身跟著夜既明走進書房。
這間書房以前是段雲芳和夜呈共用的，後來公司由夜既明掌管後，段雲芳讓人重新裝修給夜既明當了辦公書房。
書房很大，以白色系為主，看起來簡單大氣又不失時尚。
夜既明走到辦公桌後坐下，隨手將銀框眼鏡摘下擱在桌上。
他邊捏著鼻梁，邊問：“為什麽不出國？”
夜既清坐到夜既明對面，單手搭在桌面，挺直腰桿，氣勢竟然半點不輸夜既明。
“我不想出國。”
“不想出國總得有個原因。”
夜既清擡眸望向夜既明，“哥，我知道你讓我出國，是想讓我暫時離開夜家，離夜呈遠一點。這個我答應你，暫時不會再找夜呈麻煩，所以出國的事情，我希望能就此作罷。”
夜既明用食指抵在太陽穴的位置，“米蘭理工大學的計算機專業很不錯，我有位老師現在在那邊任職，可以直接安排你面試進入學院。商業與管理研究，計算機科學與信息系統，這兩個專業你同時進行能學到不少東西。如果你自己肯學，本科和碩士連讀，不過五年就可以結束。”
他擡眸看向夜既清，眼裏有著不容反駁的氣勢。
“五年的時間足夠你鍛煉，回來後可以直接掌管公司。”
夜既清卻滿是不在意的神色，“公司有哥一個人就夠了，我去不去公司都沒什麽關系，更別說讓我掌管公司。”
“既清，總有一天公司需要交到你手裏。”
“交到我手裏做什麽，哥你管的不是好好的。而且老頭子不一定樂意我進公司。”
夜既明從來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可面對夜既清卻總是有著難得的耐性。
“你要是不想管理公司也可以，只要我還在，定然能保你衣食無憂。但該學的還是得學。”
“哥，如果是學業問題，我從來不需要你擔心吧。在國內也可以學習到很多，並不一定得去國外。”
夜既明撩起眼皮，視線緊緊盯著夜既清，“所以，你是為什麽這麽堅持不想出國？”
夜既清頓住，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哥，我已經沒有媽媽了，我不想離開你。”
這話像是棒槌狠狠地砸在夜既明頭上。
他神色沈了些許，最終說道：“行了，那這事後面再說，你先去休息吧。”
“好。”
夜既清推開椅子站起身，走到門口，聽到夜既明叫他，隨即停下腳步回過身看夜既明。
夜既明望著他，面無表情道：“這段時間還是待在家好好休息。”
“好。”
夜既清走出去後，夜既明直起身拿來手機給助理打了電話。
“去調查一下既清最近的情況。”
吩咐完，他將電話掛斷，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的星空，無端生出一股疲憊感。
他也不是非要讓夜既清讀書學習，他要真不想學，夜既明也能護他一生富貴。
夜既明是有不得不送夜既清出國的原因。
段雲芳在醫院被宣判成為植物人的當天晚上，夜呈還在秦眉的被窩裏跟她親親熱熱。
夜既清直接沖到他們的住處，砸門而入，把夜呈打斷了兩條腿，秦眉也被打到骨折，現在兩人還躺在醫院裏。
夜呈自然忍不下這口氣，公然放話，說要夜既清的兩條腿。
這事兒在上流社會鬧得挺大，讓夜家瞬間成了笑話，老爺子以往對於夜既清的行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卻覺得他太過分不再掩護。
夜既明在這個檔口把夜既清送出國，就是想讓他到國外避一避風頭，等事情過了，老爺子氣消些，再讓人回來。
只是眼下夜既清不願意，夜既明也無法直接把他綁起來丟上飛機。
夜既清回到房間，換了身衣服後，直接將自己丟進被褥裏。
手機叮叮叮響著，他隨手拿過來看了眼，發現是發小們在群裏瘋狂@他。
陸丞年：「夜少幹啥呢？要不要來喝酒？」
季鳴川：「夜少，我明天要去飆車，去不去？」
陸丞年：「飆個屁的車，最近熱死了飆什麽車。」
季鳴川：「熱什麽熱，在車裏冷氣冷死你！」
陸丞年：「那也不飆車。」
季鳴川：「夜少最近就需要飆車發洩一下情緒啊。」
蘇繆覃：「你滾蛋！」
蘇繆覃：「丞哥都快高考了，你還有心思喝酒啊？我們參加的是同一個高考嗎？」
陸丞年：「我這不是太久沒看到夜少，都沒心思讀書。」
陸丞年：「@夜少，你別裝死，要不要喝酒，老子一定陪你。」
夜既清丟了句：「滾蛋，最近哪兒也不去。」
之後，他將手機放在床頭，雙手交叉在腦後平躺著，雙眼盯著天花板放空。
他知道夜既明的安排是為他好，想讓他到意大利，不會讓夜呈的人盯上。
但他從來沒有在怕夜呈，就算是夜老爺子要將他趕出夜家，他也不會在怕的。
他從來都不稀罕夜家，他有信心，即便是憑借他自己，以後也能創立自己的一片天地。
而且，他還有她。
他不願意離開她。
-
那之後，夜既清依舊沒有去學校。
直到高考那天，他才出現在人海中，跟林今月遙遙相望。
他們跟所有莘莘學子一樣，在最炎熱的夏日裏，走進了嚴格的考場，完成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
結束後，所有人都在對答案估分，林今月也不意外。
她的分數比她想象中還要高十幾分，上南大是妥妥的事情。
夜既清沒有來學校估分，高考後，林今月給他發消息他也沒有回覆，但不知道為什麽，林今月心底就是很篤定，夜既清一定可以考上南大。
因為他答應過她，要跟她上同一所大學。
再見到夜既清是謝師宴那天。
謝師宴原本早就應該舉行，因為班主任吳老師的母親住院推遲了，直到很多同學的錄取通知書都下來了，吳老師才發覺不聚一聚怕是就要沒時間了。
事情是交給班長林今月和學習委員林陽去辦的。
林今月和林陽跑了好幾家飯店，最終將謝師宴舉辦地點定在學校附近的伯豪飯店。
謝師宴那天，班上的同學幾乎都去參加，只有夜既清沒來。
對於他的缺席，所有人都不覺得奇怪。
高考前一個多月他就沒來學校上課，高考後更是直接銷聲匿跡，連郝風光他們幾個都聯系不上他。
對於夜少的缺席，班上所有人都習慣了。
他們都覺得，這位夜少不過是短暫地從他們的世界經過，往後的人生軌跡必定會天差地別。
只有林今月在失落。
她想要見他，想要問問他是不是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是不是能跟她一起去南大？
一頓飯，林今月吃得索然無味。
萬萬沒想到，在快結束的時候，夜既清出現了。
那會兒，她跟秦曉紛在說話。
大多數是秦曉紛在說八卦，林今月低頭認真聽著，偶爾給她一些反應。
突然，包廂裏的男生都站起來。
林今月疑惑擡起頭，剛想問問怎麽了，便看到夜既清走了進來。
不過一個月沒見，他好像曬黑了許多，頭發也留長了，細碎的劉海垂落下來，遮住了他精致的額頭。
不變的是他與生俱來的漫不經心的囂張。
他穿著白色短袖衫，單手插著褲兜，慢悠悠走進來，眉眼間帶著一股桀驁不馴，視線掃了一圈，落在林今月身上。
眉眼挑起，好似在宣告他心情不錯。
郝風光他們幾個男生對他擺手，“夜少，你怎麽才來啊？”
“老子能來就不錯了，叫屁。”
夜既清跟那幾個男生打了招呼，轉身往包廂裏面走去，在幾位老師面前停下腳步，恭敬地鞠了躬。
老師們都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這人雖然性情張揚，但平日裏沒惹過事，高考成績還不錯，便語重心長對他囑咐了幾句，希望他以後能成為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林今月以為他會很不屑，沒想到他反倒是認認真真應了下來。
跟老師打過招呼後，他被林陽拉到旁邊坐下，跟林今月之間隔著林陽和秦曉紛。
林今月擡眸，能看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那視線很是灼熱，好似一股火快要將她燒灼。
就在林今月要受不住的時候，夜既清突然揚起下巴，對她笑了笑。
不知道怎麽的，她總覺得夜既清的眼神有點暧昧，那笑容更是……帶著一股讓人心癢癢的誘惑。
而且，她有種感覺，好似夜既清是為她而來。
中途，秦曉紛叫她去上洗手間，林今月答應，起身跟她一起往外走。
她們來的早，坐在了大圓桌的裏面，而夜既清是坐在靠近包廂門口的位置。
林今月她們要出去，必須從夜既清身後經過。
走到他旁邊時，林今月不自覺地望向他，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抿了下嘴角，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加快腳步，剛想從他身後走出去，突然被拉住長發，只能停下腳步。
她疑惑看向他，見他挑起眉梢，沈聲問：“沒看見我？”
林今月頓了下，輕輕地說：“看見了。”
夜既清還想說什麽，門口的秦曉紛在催促林今月：“月月，快點。”
林今月不太好意思讓人等，丟下一句“我要去洗手間了。”轉身離開。
後來她跟秦曉紛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夜既清站在走廊的另一邊。
林今月看向他，以為他也是出來上洗手間，沒在意，跟在秦曉紛身後，要往包廂的方向走去，卻被夜既清拽住手臂。
“有話跟你說。”
林今月低頭看著被他抓住的手腕，感覺有一股溫熱從肌膚滲透進來。
見他們這狀態，秦曉紛識相道：“我先回去包廂。”
林今月轉身看了眼，見秦曉紛急匆匆往前走，只得回頭。
她望著夜既清，問：“找我有事嗎？”
夜既清放開她，吊兒郎當地靠著墻，笑看她：“沒事不能找你？”
林今月癟嘴，“我又沒這麽說。”
“報了南大沒？”
“嗯？”
“家具與室內裝飾工程？”
“對啊。”林今月擡眸看了他一眼，“不是說好的嘛。”
夜既清笑，“真聽話。”
“我才沒有聽你話，我只是自己很喜歡設計。”
夜既清舉手彈了下她額頭，“扯淡，你是今年認識我才了解的設計。”
林今月捂著額頭，“幹嘛彈我。”
“你說我幹嘛碰你？”
林今月垂眸沒有回答，耳廓慢慢發紅。
總覺得他說“碰”這個字的時候，那口氣著實暧昧。
見她羞赧低頭，夜既清揚著笑，“林今月，你是不是想跟我上同一所大學？”
她擡頭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夜既清笑容更甚，故意說：“你這是打算追我追到大學去？”
“誰追你了。”
“行了，你也別追了。”
她疑惑擡起頭。
夜既清身體微微往前，徹底離開後面的墻壁，挺直脊椎，臉上的慵懶消失不見。
“從今天起，我是你男朋友，所以你不用再追了。”
林今月懵了，“啊？？”
夜既清舉手，在她額頭點了點，這次他收了手勁兒，沒舍得彈痛她。
“看你高興成這樣。”
“嗯？？？”
“待會結束等我。”
林今月還沒反應過來。
難道他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跟她說這個事情嗎？
高考後，林今月不用再學習，有大把的時間，閑來無事跟秦曉紛湊在一起學習打扮。
前兩天她才跟秦曉紛去洗直了頭發，及腰的長發披散下來，微微遮住她白皙的臉龐，讓她的臉頰看起來更加小巧精致。
最近天氣太熱了，她穿了件露肩連衣裙，婀娜多姿。
夜既清盯著她眼眸，片刻後視線慢慢往下，落在那紅潤嘴唇，心底癢癢的。
他低下頭，靠近她，“聽到沒有？”
他講話時氣息就落在她唇角，惹得她羞赧移開視線，“聽到了啦。”
說實話，林今月沒有理解夜既清的腦回路。
反正就是這樣，她莫名其妙成了夜既清的女朋友。
謝師宴結束後，林今月想跟秦曉紛一起離開，被他叫住。
“我送你回去。”
秦曉紛聽到這話，張大了嘴巴，視線在他們之間移動，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月月，我想起來她們剛剛好像說要去看電影，那我跟她們去看電影了，拜拜啊！”
說完轉身跑走了。
林今月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已經被夜既清拽住手腕，牽著她往外面走去。
他在路邊攔了的士，跟她一起上了車。
林今月垂眸看了眼仍被他抓住的手掌，臉頰微微發熱，擡眸看著他，欲言又止。
夜既清神色愉悅，故意挑了挑眉。
林今月輕聲說：“已經上車了。”可以放手了。
夜既清假裝沒聽懂，“嗯。”
見他不放手，林今月抽了下手掌，沒能抽出來，被他抓得更緊，並且從握著她手腕，轉而往下與她十指緊扣。
林今月明明害羞了，還要故作鎮定。
他瞧著興致更高，歪著腦袋靠近她，用低沈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我牽自己女朋友的手，有問題？”
一句話徹底把小姑娘惹毛，她轉過去不再理他。
夜既清拽了下她手掌，她都不願回頭看他。
他無奈一笑。
小姑娘臉皮真薄，動不動就生氣，還得他哄著。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抹茶綠小盒子，遞到林今月面前。
“給你的。”
她眼中帶著疑惑，伸手接過那個小盒子，“這是什麽？”
“帶提醒功能的藥盒，便攜式的。”
“嗯？”她不解，“為什麽給我這個？”
“你不是說你媽媽總是忘記吃藥，你得設鬧鐘過去幫她拿好藥。有時候早上得早起來弄。你那麽懶愛睡覺，有了這個你就不用早起了。”
“噢。”她垂眸，“我也沒有很懶的。”
夜既清忽略她紅著臉的反駁，為她介紹道：“中間這個小屏幕，正常情況下是黑屏，到點了會自動亮起發出提醒。”
那個藥盒有林今月巴掌那麽大，圓形，抹茶綠色，蓋子上面有個長方形小屏幕，藥盒的右邊有一小排按鈕。
夜既清指著按鈕跟她解釋，“第一個是提示音選擇，添加的都是比較溫和的音樂。第二個和第三個是聲音加減按鍵，第四個是盒子開關，摁下去盒子會自動彈開。後面那兩個，一個是網絡連接按鈕，一個是異常警報解除按鈕。”
“異常警報解除？”
“如果突然出現響鈴不斷的異常情況，按一下這個就可以，系統會重啟，下次就不會了。網絡連接這個，你手機給我，我給你設置。如果到點沒有吃藥，可以自動給你發送提醒。”
夜既清將藥盒打開，“這裏面總的有兩層，第一層你就放一些你媽媽每日必須吃的，三餐的量夠了。第二層你再放一天的量，避免出了什麽問題，可以應急。”
林今月拿著那藥盒愛不釋手，“這是你親手做的嗎？”
“當然。”
“你好厲害。”
“你才知道？”
林今月被他那臭屁模樣逗笑，“你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謙虛能當飯吃？這是老子花了半個月親自設計，親自到工廠裏做的零件，為了送你這個畢業禮物，我熬夜熬了半個月。我哥還以為我熬夜幹游戲，差點揍我。”
她擡眸對上他的眼眸，好似能從裏面看到自己的臉龐。
“謝謝你，夜既清。”
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
“為了你能睡好覺，老子我反倒是熬夜了，你說說你要拿什麽謝我？”
她遲疑了片刻，還沒來得及回答，車停了下來，的士師傅轉身說：“到了。”
談話被打斷，夜既清付錢後，帶她下了車。
這次，林今月用力掙脫開，沒讓他繼續牽著她的手。
“送到這兒吧。”
見小姑娘害羞，夜既清沒再去抓她的手。
“送你進去。”
林今月看著他神色遲疑，“沒關系嗎？”
夜既清知道她是不希望他再想起段雲芳跳樓的事情。
他不會在她面前故作若無其事，但也知道有些事情終究需要去面對，他不可能因為段雲芳跳樓自殺，從此不敢再踏足那個地方。
畢竟那是她的家，以後他還需要去很多次。
他搖了搖頭，“送你到樓下我就走。”
林今月望著他，確認他真的沒事，才轉身往小區裏面走。
沁名苑是個老舊的小區，道路比較窄，路兩邊有著密密麻麻的樹枝遮蓋在半空，在夜裏讓道路看起來更加灰暗。
夜既清雙手插兜，下巴微微擡起，永遠是一副傲嬌的神色。
傲嬌的男人邊走著，邊瞄著旁邊的小姑娘，時不時要拉她一下，讓她躲開那些樹枝和垃圾。
知道小姑娘害羞，拉一下，他會馬上放開，插兜繼續往前走，好像很拽的樣子，視線卻時不時飄到她身上去。
月光從樹枝縫隙落下，映照在她的臉龐，讓她白皙的臉龐看起來有些失真。
夜既清的視線下移，落在線條分明的嘴唇。
“林今月。”
她擡頭，疑惑看向他，“啊？”
夜既清神色痞痞的，“我送了你畢業禮物，你是不是應該回我一個？”
林今月想了想，“我沒有準備。那等下次給你？”
“還要下次？你送人禮物能不能有點誠意？”
“那也沒見過你這種臨時要禮物的啊。”
夜既清沒管她眼中閃爍的不解，抓住她的手，將人往旁邊深邃的小巷子拉進去。
沁名苑的房子比較老舊，兩棟樓之間間隔很小，無形中成了一條條深巷。
夜既清把人拉到深巷盡頭，抓著她的肩膀，一把摁在墻上，低頭吻住她柔軟的嘴唇。
溫潤的嘴唇碰上那一刻，林今月感覺心臟突然“砰”的一聲，好像有煙花炸開。
與此同時，夜既清歪了下腦袋，徹底封住她的嘴唇，輕輕地吸允著。
他壓在墻上的手掌慢慢收緊握成拳頭，緊張程度沒有比林今月輕。
過了許久，他才松開，擡起頭看到林今月臉頰泛紅，眼眸低垂著不敢看他。
他故意曲著手指碰了下她的臉頰，“害羞什麽，我們是男女朋友，親一下很正常。”
林今月是第一次接吻，他剛剛還用手掐她的腰，這樣的親密接觸太陌生了，讓她一時有些無措。
“這樣都害羞，那以後把你拐床上去怎麽搞？”
林今月詫異擡起頭，頓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你怎麽這樣？！”
“我怎麽了？”
林今月羞得說不出話來。
夜既清怕把人惹惱了，後面被冷落的還是自己，方才收斂了臉上的漫不經心。
“你答應的禮物，還想反悔？”
“禮物我可以下次給你啊，而且你剛剛……手不是給你牽了嘛。”
“牽手算什麽禮物，那是情侶日常。而且要不是你小……”
夜既清欲言又止。
林今月疑惑看著他。
他望入她明亮的眼眸深處，手指捏著她的耳垂。
“你現在要是到法定結婚年齡，老子早給你摁到床上去了。”
“夜既清！”林今月羞得眼眶都紅了。
他只能認慫，“好，不說了。”
巷子裏沒有路燈，只有頭頂瀉下來的月光。
林今月背靠著墻壁，夜既清站在她面前，一手壓在墻上，另一只手還扶著她的腰。
夜既清使壞地捏了下，“生氣了？”
林今月搖了搖頭。
她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畢竟按夜既清說的，今天開始兩人是男女朋友，這些親熱在所難免。
而且親都被親了，她也不能讓他還回來。
夜既清本不想再惹她，可看她那神色，沒忍住又想逗她。
“這是你的初吻嗎？”
林今月咬唇，“嗯。”
他揚眉笑，“我也是。”
“噢。”
“你放心，我初夜也還在。”
林今月瞪他。
他笑得更歡，“瞪我幹嘛？老子把初夜都留著給你，不開心？”
林今月實在沒忍住，握拳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
“夜既清！”
夜既清笑著捧住她腦袋，直接摁入懷中。
“不逗你了。”
過了會兒，林今月擡起頭看他。
“太晚了，我得回去了。我跟我媽說十點前會回去。”
夜既清“嗯”了聲，掏出手機看了眼，已經十點半了。
“那我回去給你打電話？”
“十點多，我媽要睡覺，講電話會吵到她的。”
“那我們上微信聊？”
“嗯。”
看著林今月上樓，夜既清轉身走出小區，在路邊等了好一會兒才攔到的士上了車。
他窩在後坐，馬上掏出手機給林今月發了消息。
「來。」
一分鐘後，林今月給他發了個可愛表情包。
夜既清：「現在可以跟老子聊天了。」
林今月：「嗯。」
夜既清：「林今月，你對你男朋友有點冷淡。」
林今月：「這麽晚了，你怎麽回去啊？」
夜既清：「擔心我？」
林今月：「嗯。」
夜既清：「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麽。」
夜既清窩在的士後坐，悠哉悠哉地拿著手機打字。
那時候兩個人沒事抱著手機聊天，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因為她一句話，他都能露出笑容。
發完消息，他整個人才舒展開，敞開雙腿放松地往後靠。
車窗外有霓虹燈不斷往後退去，他第一次想仔細看看這個城市，因為這個城市有她。
她在這裏，他絕不離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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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裏，他絕不離開。◎
那天之後, 夜既清沒有再來學校。
有好奇的女生跑去問老師，老師只答覆：「他家裏有事，後面不會再來學校上課。」
這個消息在班級裏很快傳開。
同學們紛紛猜測, 這位夜家二少爺是不是打算直接出國留學，不會再參加高考了？
也有的同學說，夜既清家早就安排他進公司學習了，他參不參加高考都一樣, 反正以後都是要當公司老板的。
聽到這些議論的時候，林今月心底很不是滋味。
關於段雲芳跳樓的後續，程琳輾轉從醫院的主治醫生那裏聽說了相關情況，說是搶救及時保住一條命, 但也成了植物人, 可能一輩子都得躺在醫院裏, 靠機械維持生命。
段雲芳的事情, 在沁名苑只留下“13棟有個女人跳樓自殺了, 好像是得了癌癥想不開。”的傳言。
那些人茶餘飯後聊起來唏噓一陣, 然後轉身跟這件事沒發生過一樣。
同學們之間也是。
他們不知道夜既清沒來上學的真正原因, 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去猜測他的所作所為。
沒有人在意段雲芳為什麽會跳樓自殺，沒有人在意為什麽她寧願選擇這麽慘烈的方式結束生命也不願意活下來？
更沒有人知道夜既清親眼看到媽媽從樓頂墜落下來, 摔得全身是血, 最後成了植物人，他的心底該有多難過。
所有人在這世間行色匆匆, 好似永遠不會因為任何一個誰停下腳步。
或者該說，世間像是一雙寬大的手掌，推著每個人不停往前行走。
林今月還是過著之前的生活, 每天六點半起床, 匆匆忙忙整理好自己出門上學。
走出房間, 看到對面房門緊閉，沒有了男孩的身影，心底總是會頓一下，才會緩過神來往樓下走。
她也會習慣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將旁邊的位置留著。
好像之前短暫歲月裏夜既清陪著她那樣。
公交車快速行駛而過，車窗外的世界好似電影畫面般不停往後退去。
林今月的眼睛盯著風，像是能從裏面看到夜既清的身影。
她想起，他們之前總是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說一些有的沒的話題。
他們聊得最多的是關於家具設計。
程氏集團以前是賣家具的，而名和集團的賣場大部分也都是賣家具和家電，他們以前接觸的都是相同的東西。
夜既清會給林今月解釋，他對於家具設計的各類研究。
林今月一開始只是勉強聽懂，經過他的科普，對家具設計有了更深的認識，慢慢的對於很多專業知識也有了自己的理解，甚至於能輕松勾勒出家具的設計圖稿。
夜既清還會送給她一些家具模型，都是功能很出乎意料的。
比如坐下後會按摩臀部的椅子，能夠一鍵收縮的桌子，可折疊掛壁展示臺等等。
這些家具都是平日裏很常見的，但帶有功能性的家具在當年並不常見，夜既清一個高三學生，竟然會制作出等比例縮小版的家具模型。
林今月十分佩服他。
也因為他，她慢慢喜歡上了家具設計。
林今月覺得，好像因為他，自己之前平凡的人生裏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人真的是很感性的生物，沒有遇到夜既清之前，她每天都是一個人放學回家，並沒有覺得不妥。
不過是有他短暫陪伴過一段時間，現在夜既清不在了，她心底竟然感覺空蕩蕩的。
林今月深深嘆了口氣，掏出手機給夜既清發了消息。
「你還好嗎？」
依舊沒有回覆。
林今月的生活還在繼續，她更加努力地學習，在最後一次模擬考試中，穩穩坐在了年級第一的位置。
班主任親自找她談話，告訴她接下來會開始進行大學志願填報，按照她的成績想上清大不是沒可能，不過林今月自己鐘意的是南大，老師覺得南大也是不錯的選擇，讓她慎重考慮。
回到教室後，林今月從課桌裏偷偷拿出手機，給夜既清發了消息，告訴他學校要開始摸底志願了，問他有沒有想好要上哪個大學？
因為之前發的消息全部石沈大海，林今月不再抱期望，發完消息後，她就投入學習。
放學後上了公交車，林今月靠坐在最後一排，身體隨著車輛擺動也跟著微微晃蕩著。
她拿出手機，看到夜既清竟然給她回了消息。
夜既清：「你想讀哪個？」
林今月不敢置信地握緊了手機，一雙鹿眼瞪得老大，認真仔細地看了一遍，確認真的是夜既清的消息後，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打字。
「我都可以，你呢？」
可是，這次等了很久都沒有回覆。
林今月抿著嘴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手機屏幕。
過了會兒還沒看到回覆，又退出去看了下夜既清的頭像，嘀咕著：“怎麽變成灰色的？不在線了嗎？這人怎麽回事啊？回覆一半就跑了？”
她嘆了口氣，“算了，你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要是有空了，還是記得回覆我一下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報哪個大學了。”
“我們不是說好了，高考後要……那總得上一個大學吧。”
林今月捏著手機等了會兒，又嘟噥著：“沒有上同一個大學也可以，只是我覺得上同一個大學比較好吧。所以你還是快點回覆我一下吧！”
“你自己在這裏碎碎念什麽？”
頭頂突然傳來男人低沈的聲音，林今月訝然擡起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夜既清。
他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低著頭，眉眼間沾染著疲憊，那雙眼眸陌生又熟悉。
他的狐貍眼微微往上挑，臉龐輪廓分明，仍舊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
他的出現太讓人意外。
那一刻，林今月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站起身，卻忘記車還在行駛中，一個沒站穩，整個人朝著夜既清撲過去。
他伸手扶住她，垂眸看著懷裏的人，眉眼間滿是調戲，吊兒郎當地笑著。
“一上來就投懷送抱？”
林今月雙手抵著他胸膛，掙脫開，“誰投懷送抱了。是你自己突然出現嚇我一跳。”
夜既清把人摁回座位，緊挨著他坐下。
“膽子這麽小，以後怎麽給你驚喜？”
他的臉上滿是雲淡風輕，完全不像是失去媽媽的樣子。
但不知道為什麽，林今月總覺得他是故作輕松。
他那麽喜歡他的媽媽，親眼看著媽媽跳樓自殺變成植物人，怎麽可能會跟沒事兒一樣。
不過是偽裝得好吧。
遲疑片刻，林今月沒有再舊事重提惹他不開心，而是選擇了其他話題，“你想好了嗎，志願要填哪個大學？”
夜既清轉頭看她，挑了下眉，“看你。”
林今月抿著嘴角，“我想過，如果能留在南城當然是最好的，這樣我還能有時間照顧我媽。”
夜既清毫不猶豫，“行，那就留在南城。”
林今月臉上有著明顯的歡喜，“那我們都填南大？”
“嗯。”
六月天熱氣逐漸湧來，公交車上開始有冷氣，陣陣冰涼緩緩從頭頂飄下來。
可林今月還是覺得臉好熱。
她忍了好久，才沒有伸手去捂臉。
“你覺得南大的專業哪個比較好？”
他們在最後一排，林今月靠窗而坐，夜既清坐在她旁邊的位置，聽她說話的時候，他手肘搭在前面的椅背，身體面向她。
他身形高大，這樣的動作好似將她圈在自己的領地裏似的。
他眉眼間沒有了之前那種鮮明的張狂，好似有些疲憊，說話的時候，都要停頓片刻才能開口，好像是腦子沒能跟上他的思緒。
林今月不會催促，只是安靜坐著等待。
緩了好一會兒，夜既清才開口，“南大有工業設計專業，包含的方面會比較廣，另外有個木材科學與技術專業下的家具與室內裝飾工程。”
林今月聽得認真。
“我會選擇去學工業設計，涉及的範圍廣，對我以後創業有幫助。你的話，會比較適合家具與室內裝飾工程。”
“為什麽這麽說？”
“你心思細膩，做家具與室內裝修工程會比較得心應手。而且你自己也偏喜歡室內設計，學這個等畢業了看你選擇，想做家具設計就做家具設計，覺得室內設計能做也可以。”
林今月點了點頭，“好。”
這天在車上，林今月跟夜既清說了很多話，多半都是關於學校的事情，以及班裏的一些八卦和樂趣。
時間過得很快，公交車到達沁名苑，夜既清跟她一起下了車。
林今月想到之前段雲芳就是從他們那棟樓跳下來的，不敢讓夜既清再去那邊想起那天傍晚的事情。
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林今月拽住了夜既清的手腕，“那個，就送我到這裏吧。”
夜既清看了眼小區裏面，臉上的風輕雲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憂愁。
他收回視線，點了點頭，“行，你進去吧。”
“好。”
林今月心中很是不舍，但天色已晚，她也不好再耗費時間，對夜既清揮了揮手後，她轉身要往小區裏面走。
夜既清在身後叫住她，她回頭看他。
遲疑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抱一下行不行？”
暮色降臨，天邊已經有了淺淺的灰色，處於白天和黑夜的臨界點，夜既清站在小區破舊的花壇邊，單手插兜。
他的眉眼一如既往的鋒利，下巴緊繃，喉結上下蠕動，明明是犀利的神色卻莫名有了一股掩飾不了的無措感。
林今月遲疑了三秒鐘，點了點頭，“但是不能在這兒。”
小區門口有人進進出出的，保不齊就有認識他們的，待會看到他們抱在一起，影響太不好了。
林今月轉身往小區右手邊的巷子走去。
夜既清隨即跟上。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世界一片黑暗，只有旁邊的居民樓灑落下來細碎的光。
她走近巷子裏，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夜既清，見他走過來，慢慢往前一步，雙手從他腰間穿過。
臉頰貼上他的胸膛，她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心在砰砰砰跳動著。
像是過了許久，林今月才感覺到，夜既清的手掌搭在她的頭上，很用力地將她腦袋摁入他懷中，像是小孩子終於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糖。
林今月將臉埋在他懷裏，聲音很輕很輕地說：“夜既清，你要快點好起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目送林今月走進小區後，夜既清站在路燈下，從口袋裏掏出煙，點燃了一根。
路燈下，他神色落寞，手指捏著煙湊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行屍走肉。
只有看到她，他才覺得自己的身體重新有了溫度。
一根煙結束，他將煙蒂摁滅丟進垃圾桶裏，轉身攔了的士往夜宅而去。
他推開門，看到夜既明從餐廳走出來。
“哥。”
夜既明手裏端著咖啡杯，銀框眼鏡下那雙眼眸好似沒有溫度。
“過來書房。”
夜既清走到客廳右手邊的靈堂，給段雲芳上了香後，才轉身跟著夜既明走進書房。
這間書房以前是段雲芳和夜呈共用的，後來公司由夜既明掌管後，段雲芳讓人重新裝修給夜既明當了辦公書房。
書房很大，以白色系為主，看起來簡單大氣又不失時尚。
夜既明走到辦公桌後坐下，隨手將銀框眼鏡摘下擱在桌上。
他邊捏著鼻梁，邊問：“為什麽不出國？”
夜既清坐到夜既明對面，單手搭在桌面，挺直腰桿，氣勢竟然半點不輸夜既明。
“我不想出國。”
“不想出國總得有個原因。”
夜既清擡眸望向夜既明，“哥，我知道你讓我出國，是想讓我暫時離開夜家，離夜呈遠一點。這個我答應你，暫時不會再找夜呈麻煩，所以出國的事情，我希望能就此作罷。”
夜既明用食指抵在太陽穴的位置，“米蘭理工大學的計算機專業很不錯，我有位老師現在在那邊任職，可以直接安排你面試進入學院。商業與管理研究，計算機科學與信息系統，這兩個專業你同時進行能學到不少東西。如果你自己肯學，本科和碩士連讀，不過五年就可以結束。”
他擡眸看向夜既清，眼裏有著不容反駁的氣勢。
“五年的時間足夠你鍛煉，回來後可以直接掌管公司。”
夜既清卻滿是不在意的神色，“公司有哥一個人就夠了，我去不去公司都沒什麽關系，更別說讓我掌管公司。”
“既清，總有一天公司需要交到你手裏。”
“交到我手裏做什麽，哥你管的不是好好的。而且老頭子不一定樂意我進公司。”
夜既明從來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可面對夜既清卻總是有著難得的耐性。
“你要是不想管理公司也可以，只要我還在，定然能保你衣食無憂。但該學的還是得學。”
“哥，如果是學業問題，我從來不需要你擔心吧。在國內也可以學習到很多，並不一定得去國外。”
夜既明撩起眼皮，視線緊緊盯著夜既清，“所以，你是為什麽這麽堅持不想出國？”
夜既清頓住，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哥，我已經沒有媽媽了，我不想離開你。”
這話像是棒槌狠狠地砸在夜既明頭上。
他神色沈了些許，最終說道：“行了，那這事後面再說，你先去休息吧。”
“好。”
夜既清推開椅子站起身，走到門口，聽到夜既明叫他，隨即停下腳步回過身看夜既明。
夜既明望著他，面無表情道：“這段時間還是待在家好好休息。”
“好。”
夜既清走出去後，夜既明直起身拿來手機給助理打了電話。
“去調查一下既清最近的情況。”
吩咐完，他將電話掛斷，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的星空，無端生出一股疲憊感。
他也不是非要讓夜既清讀書學習，他要真不想學，夜既明也能護他一生富貴。
夜既明是有不得不送夜既清出國的原因。
段雲芳在醫院被宣判成為植物人的當天晚上，夜呈還在秦眉的被窩裏跟她親親熱熱。
夜既清直接沖到他們的住處，砸門而入，把夜呈打斷了兩條腿，秦眉也被打到骨折，現在兩人還躺在醫院裏。
夜呈自然忍不下這口氣，公然放話，說要夜既清的兩條腿。
這事兒在上流社會鬧得挺大，讓夜家瞬間成了笑話，老爺子以往對於夜既清的行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卻覺得他太過分不再掩護。
夜既明在這個檔口把夜既清送出國，就是想讓他到國外避一避風頭，等事情過了，老爺子氣消些，再讓人回來。
只是眼下夜既清不願意，夜既明也無法直接把他綁起來丟上飛機。
夜既清回到房間，換了身衣服後，直接將自己丟進被褥裏。
手機叮叮叮響著，他隨手拿過來看了眼，發現是發小們在群裏瘋狂@他。
陸丞年：「夜少幹啥呢？要不要來喝酒？」
季鳴川：「夜少，我明天要去飆車，去不去？」
陸丞年：「飆個屁的車，最近熱死了飆什麽車。」
季鳴川：「熱什麽熱，在車裏冷氣冷死你！」
陸丞年：「那也不飆車。」
季鳴川：「夜少最近就需要飆車發洩一下情緒啊。」
蘇繆覃：「你滾蛋！」
蘇繆覃：「丞哥都快高考了，你還有心思喝酒啊？我們參加的是同一個高考嗎？」
陸丞年：「我這不是太久沒看到夜少，都沒心思讀書。」
陸丞年：「@夜少，你別裝死，要不要喝酒，老子一定陪你。」
夜既清丟了句：「滾蛋，最近哪兒也不去。」
之後，他將手機放在床頭，雙手交叉在腦後平躺著，雙眼盯著天花板放空。
他知道夜既明的安排是為他好，想讓他到意大利，不會讓夜呈的人盯上。
但他從來沒有在怕夜呈，就算是夜老爺子要將他趕出夜家，他也不會在怕的。
他從來都不稀罕夜家，他有信心，即便是憑借他自己，以後也能創立自己的一片天地。
而且，他還有她。
他不願意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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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夜既清依舊沒有去學校。
直到高考那天，他才出現在人海中，跟林今月遙遙相望。
他們跟所有莘莘學子一樣，在最炎熱的夏日裏，走進了嚴格的考場，完成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
結束後，所有人都在對答案估分，林今月也不意外。
她的分數比她想象中還要高十幾分，上南大是妥妥的事情。
夜既清沒有來學校估分，高考後，林今月給他發消息他也沒有回覆，但不知道為什麽，林今月心底就是很篤定，夜既清一定可以考上南大。
因為他答應過她，要跟她上同一所大學。
再見到夜既清是謝師宴那天。
謝師宴原本早就應該舉行，因為班主任吳老師的母親住院推遲了，直到很多同學的錄取通知書都下來了，吳老師才發覺不聚一聚怕是就要沒時間了。
事情是交給班長林今月和學習委員林陽去辦的。
林今月和林陽跑了好幾家飯店，最終將謝師宴舉辦地點定在學校附近的伯豪飯店。
謝師宴那天，班上的同學幾乎都去參加，只有夜既清沒來。
對於他的缺席，所有人都不覺得奇怪。
高考前一個多月他就沒來學校上課，高考後更是直接銷聲匿跡，連郝風光他們幾個都聯系不上他。
對於夜少的缺席，班上所有人都習慣了。
他們都覺得，這位夜少不過是短暫地從他們的世界經過，往後的人生軌跡必定會天差地別。
只有林今月在失落。
她想要見他，想要問問他是不是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是不是能跟她一起去南大？
一頓飯，林今月吃得索然無味。
萬萬沒想到，在快結束的時候，夜既清出現了。
那會兒，她跟秦曉紛在說話。
大多數是秦曉紛在說八卦，林今月低頭認真聽著，偶爾給她一些反應。
突然，包廂裏的男生都站起來。
林今月疑惑擡起頭，剛想問問怎麽了，便看到夜既清走了進來。
不過一個月沒見，他好像曬黑了許多，頭發也留長了，細碎的劉海垂落下來，遮住了他精致的額頭。
不變的是他與生俱來的漫不經心的囂張。
他穿著白色短袖衫，單手插著褲兜，慢悠悠走進來，眉眼間帶著一股桀驁不馴，視線掃了一圈，落在林今月身上。
眉眼挑起，好似在宣告他心情不錯。
郝風光他們幾個男生對他擺手，“夜少，你怎麽才來啊？”
“老子能來就不錯了，叫屁。”
夜既清跟那幾個男生打了招呼，轉身往包廂裏面走去，在幾位老師面前停下腳步，恭敬地鞠了躬。
老師們都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這人雖然性情張揚，但平日裏沒惹過事，高考成績還不錯，便語重心長對他囑咐了幾句，希望他以後能成為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林今月以為他會很不屑，沒想到他反倒是認認真真應了下來。
跟老師打過招呼後，他被林陽拉到旁邊坐下，跟林今月之間隔著林陽和秦曉紛。
林今月擡眸，能看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那視線很是灼熱，好似一股火快要將她燒灼。
就在林今月要受不住的時候，夜既清突然揚起下巴，對她笑了笑。
不知道怎麽的，她總覺得夜既清的眼神有點暧昧，那笑容更是……帶著一股讓人心癢癢的誘惑。
而且，她有種感覺，好似夜既清是為她而來。
中途，秦曉紛叫她去上洗手間，林今月答應，起身跟她一起往外走。
她們來的早，坐在了大圓桌的裏面，而夜既清是坐在靠近包廂門口的位置。
林今月她們要出去，必須從夜既清身後經過。
走到他旁邊時，林今月不自覺地望向他，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抿了下嘴角，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加快腳步，剛想從他身後走出去，突然被拉住長發，只能停下腳步。
她疑惑看向他，見他挑起眉梢，沈聲問：“沒看見我？”
林今月頓了下，輕輕地說：“看見了。”
夜既清還想說什麽，門口的秦曉紛在催促林今月：“月月，快點。”
林今月不太好意思讓人等，丟下一句“我要去洗手間了。”轉身離開。
後來她跟秦曉紛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夜既清站在走廊的另一邊。
林今月看向他，以為他也是出來上洗手間，沒在意，跟在秦曉紛身後，要往包廂的方向走去，卻被夜既清拽住手臂。
“有話跟你說。”
林今月低頭看著被他抓住的手腕，感覺有一股溫熱從肌膚滲透進來。
見他們這狀態，秦曉紛識相道：“我先回去包廂。”
林今月轉身看了眼，見秦曉紛急匆匆往前走，只得回頭。
她望著夜既清，問：“找我有事嗎？”
夜既清放開她，吊兒郎當地靠著墻，笑看她：“沒事不能找你？”
林今月癟嘴，“我又沒這麽說。”
“報了南大沒？”
“嗯？”
“家具與室內裝飾工程？”
“對啊。”林今月擡眸看了他一眼，“不是說好的嘛。”
夜既清笑，“真聽話。”
“我才沒有聽你話，我只是自己很喜歡設計。”
夜既清舉手彈了下她額頭，“扯淡，你是今年認識我才了解的設計。”
林今月捂著額頭，“幹嘛彈我。”
“你說我幹嘛碰你？”
林今月垂眸沒有回答，耳廓慢慢發紅。
總覺得他說“碰”這個字的時候，那口氣著實暧昧。
見她羞赧低頭，夜既清揚著笑，“林今月，你是不是想跟我上同一所大學？”
她擡頭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夜既清笑容更甚，故意說：“你這是打算追我追到大學去？”
“誰追你了。”
“行了，你也別追了。”
她疑惑擡起頭。
夜既清身體微微往前，徹底離開後面的墻壁，挺直脊椎，臉上的慵懶消失不見。
“從今天起，我是你男朋友，所以你不用再追了。”
林今月懵了，“啊？？”
夜既清舉手，在她額頭點了點，這次他收了手勁兒，沒舍得彈痛她。
“看你高興成這樣。”
“嗯？？？”
“待會結束等我。”
林今月還沒反應過來。
難道他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跟她說這個事情嗎？
高考後，林今月不用再學習，有大把的時間，閑來無事跟秦曉紛湊在一起學習打扮。
前兩天她才跟秦曉紛去洗直了頭發，及腰的長發披散下來，微微遮住她白皙的臉龐，讓她的臉頰看起來更加小巧精致。
最近天氣太熱了，她穿了件露肩連衣裙，婀娜多姿。
夜既清盯著她眼眸，片刻後視線慢慢往下，落在那紅潤嘴唇，心底癢癢的。
他低下頭，靠近她，“聽到沒有？”
他講話時氣息就落在她唇角，惹得她羞赧移開視線，“聽到了啦。”
說實話，林今月沒有理解夜既清的腦回路。
反正就是這樣，她莫名其妙成了夜既清的女朋友。
謝師宴結束後，林今月想跟秦曉紛一起離開，被他叫住。
“我送你回去。”
秦曉紛聽到這話，張大了嘴巴，視線在他們之間移動，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月月，我想起來她們剛剛好像說要去看電影，那我跟她們去看電影了，拜拜啊！”
說完轉身跑走了。
林今月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已經被夜既清拽住手腕，牽著她往外面走去。
他在路邊攔了的士，跟她一起上了車。
林今月垂眸看了眼仍被他抓住的手掌，臉頰微微發熱，擡眸看著他，欲言又止。
夜既清神色愉悅，故意挑了挑眉。
林今月輕聲說：“已經上車了。”可以放手了。
夜既清假裝沒聽懂，“嗯。”
見他不放手，林今月抽了下手掌，沒能抽出來，被他抓得更緊，並且從握著她手腕，轉而往下與她十指緊扣。
林今月明明害羞了，還要故作鎮定。
他瞧著興致更高，歪著腦袋靠近她，用低沈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我牽自己女朋友的手，有問題？”
一句話徹底把小姑娘惹毛，她轉過去不再理他。
夜既清拽了下她手掌，她都不願回頭看他。
他無奈一笑。
小姑娘臉皮真薄，動不動就生氣，還得他哄著。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抹茶綠小盒子，遞到林今月面前。
“給你的。”
她眼中帶著疑惑，伸手接過那個小盒子，“這是什麽？”
“帶提醒功能的藥盒，便攜式的。”
“嗯？”她不解，“為什麽給我這個？”
“你不是說你媽媽總是忘記吃藥，你得設鬧鐘過去幫她拿好藥。有時候早上得早起來弄。你那麽懶愛睡覺，有了這個你就不用早起了。”
“噢。”她垂眸，“我也沒有很懶的。”
夜既清忽略她紅著臉的反駁，為她介紹道：“中間這個小屏幕，正常情況下是黑屏，到點了會自動亮起發出提醒。”
那個藥盒有林今月巴掌那麽大，圓形，抹茶綠色，蓋子上面有個長方形小屏幕，藥盒的右邊有一小排按鈕。
夜既清指著按鈕跟她解釋，“第一個是提示音選擇，添加的都是比較溫和的音樂。第二個和第三個是聲音加減按鍵，第四個是盒子開關，摁下去盒子會自動彈開。後面那兩個，一個是網絡連接按鈕，一個是異常警報解除按鈕。”
“異常警報解除？”
“如果突然出現響鈴不斷的異常情況，按一下這個就可以，系統會重啟，下次就不會了。網絡連接這個，你手機給我，我給你設置。如果到點沒有吃藥，可以自動給你發送提醒。”
夜既清將藥盒打開，“這裏面總的有兩層，第一層你就放一些你媽媽每日必須吃的，三餐的量夠了。第二層你再放一天的量，避免出了什麽問題，可以應急。”
林今月拿著那藥盒愛不釋手，“這是你親手做的嗎？”
“當然。”
“你好厲害。”
“你才知道？”
林今月被他那臭屁模樣逗笑，“你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謙虛能當飯吃？這是老子花了半個月親自設計，親自到工廠裏做的零件，為了送你這個畢業禮物，我熬夜熬了半個月。我哥還以為我熬夜幹游戲，差點揍我。”
她擡眸對上他的眼眸，好似能從裏面看到自己的臉龐。
“謝謝你，夜既清。”
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
“為了你能睡好覺，老子我反倒是熬夜了，你說說你要拿什麽謝我？”
她遲疑了片刻，還沒來得及回答，車停了下來，的士師傅轉身說：“到了。”
談話被打斷，夜既清付錢後，帶她下了車。
這次，林今月用力掙脫開，沒讓他繼續牽著她的手。
“送到這兒吧。”
見小姑娘害羞，夜既清沒再去抓她的手。
“送你進去。”
林今月看著他神色遲疑，“沒關系嗎？”
夜既清知道她是不希望他再想起段雲芳跳樓的事情。
他不會在她面前故作若無其事，但也知道有些事情終究需要去面對，他不可能因為段雲芳跳樓自殺，從此不敢再踏足那個地方。
畢竟那是她的家，以後他還需要去很多次。
他搖了搖頭，“送你到樓下我就走。”
林今月望著他，確認他真的沒事，才轉身往小區裏面走。
沁名苑是個老舊的小區，道路比較窄，路兩邊有著密密麻麻的樹枝遮蓋在半空，在夜裏讓道路看起來更加灰暗。
夜既清雙手插兜，下巴微微擡起，永遠是一副傲嬌的神色。
傲嬌的男人邊走著，邊瞄著旁邊的小姑娘，時不時要拉她一下，讓她躲開那些樹枝和垃圾。
知道小姑娘害羞，拉一下，他會馬上放開，插兜繼續往前走，好像很拽的樣子，視線卻時不時飄到她身上去。
月光從樹枝縫隙落下，映照在她的臉龐，讓她白皙的臉龐看起來有些失真。
夜既清的視線下移，落在線條分明的嘴唇。
“林今月。”
她擡頭，疑惑看向他，“啊？”
夜既清神色痞痞的，“我送了你畢業禮物，你是不是應該回我一個？”
林今月想了想，“我沒有準備。那等下次給你？”
“還要下次？你送人禮物能不能有點誠意？”
“那也沒見過你這種臨時要禮物的啊。”
夜既清沒管她眼中閃爍的不解，抓住她的手，將人往旁邊深邃的小巷子拉進去。
沁名苑的房子比較老舊，兩棟樓之間間隔很小，無形中成了一條條深巷。
夜既清把人拉到深巷盡頭，抓著她的肩膀，一把摁在墻上，低頭吻住她柔軟的嘴唇。
溫潤的嘴唇碰上那一刻，林今月感覺心臟突然“砰”的一聲，好像有煙花炸開。
與此同時，夜既清歪了下腦袋，徹底封住她的嘴唇，輕輕地吸允著。
他壓在墻上的手掌慢慢收緊握成拳頭，緊張程度沒有比林今月輕。
過了許久，他才松開，擡起頭看到林今月臉頰泛紅，眼眸低垂著不敢看他。
他故意曲著手指碰了下她的臉頰，“害羞什麽，我們是男女朋友，親一下很正常。”
林今月是第一次接吻，他剛剛還用手掐她的腰，這樣的親密接觸太陌生了，讓她一時有些無措。
“這樣都害羞，那以後把你拐床上去怎麽搞？”
林今月詫異擡起頭，頓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你怎麽這樣？！”
“我怎麽了？”
林今月羞得說不出話來。
夜既清怕把人惹惱了，後面被冷落的還是自己，方才收斂了臉上的漫不經心。
“你答應的禮物，還想反悔？”
“禮物我可以下次給你啊，而且你剛剛……手不是給你牽了嘛。”
“牽手算什麽禮物，那是情侶日常。而且要不是你小……”
夜既清欲言又止。
林今月疑惑看著他。
他望入她明亮的眼眸深處，手指捏著她的耳垂。
“你現在要是到法定結婚年齡，老子早給你摁到床上去了。”
“夜既清！”林今月羞得眼眶都紅了。
他只能認慫，“好，不說了。”
巷子裏沒有路燈，只有頭頂瀉下來的月光。
林今月背靠著墻壁，夜既清站在她面前，一手壓在墻上，另一只手還扶著她的腰。
夜既清使壞地捏了下，“生氣了？”
林今月搖了搖頭。
她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畢竟按夜既清說的，今天開始兩人是男女朋友，這些親熱在所難免。
而且親都被親了，她也不能讓他還回來。
夜既清本不想再惹她，可看她那神色，沒忍住又想逗她。
“這是你的初吻嗎？”
林今月咬唇，“嗯。”
他揚眉笑，“我也是。”
“噢。”
“你放心，我初夜也還在。”
林今月瞪他。
他笑得更歡，“瞪我幹嘛？老子把初夜都留著給你，不開心？”
林今月實在沒忍住，握拳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
“夜既清！”
夜既清笑著捧住她腦袋，直接摁入懷中。
“不逗你了。”
過了會兒，林今月擡起頭看他。
“太晚了，我得回去了。我跟我媽說十點前會回去。”
夜既清“嗯”了聲，掏出手機看了眼，已經十點半了。
“那我回去給你打電話？”
“十點多，我媽要睡覺，講電話會吵到她的。”
“那我們上微信聊？”
“嗯。”
看著林今月上樓，夜既清轉身走出小區，在路邊等了好一會兒才攔到的士上了車。
他窩在後坐，馬上掏出手機給林今月發了消息。
「來。」
一分鐘後，林今月給他發了個可愛表情包。
夜既清：「現在可以跟老子聊天了。」
林今月：「嗯。」
夜既清：「林今月，你對你男朋友有點冷淡。」
林今月：「這麽晚了，你怎麽回去啊？」
夜既清：「擔心我？」
林今月：「嗯。」
夜既清：「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麽。」
夜既清窩在的士後坐，悠哉悠哉地拿著手機打字。
那時候兩個人沒事抱著手機聊天，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因為她一句話，他都能露出笑容。
發完消息，他整個人才舒展開，敞開雙腿放松地往後靠。
車窗外有霓虹燈不斷往後退去，他第一次想仔細看看這個城市，因為這個城市有她。
她在這裏，他絕不離開。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進入談戀愛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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